一、中企走出去不能老是亏钱

11月28日，中粮集团董事长宁高宁在北京出席中国企业国际化论坛时风趣表达了自己对国际化的“另类”见解。中国企业走出去很困难，在技术、品牌、市场能力上你哪一点比别人强?都不如人家，你要向别人学习，但是又把人家买了，这就是个问题。2014年中粮并购荷兰的Nidera，到了对方办公室，200多人聚在一间大房间，集中问了我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买我们？今后你打算做什么？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哪个问题都不好回答。

我们和国外企业之间是有差距的，中粮的财务人员去了，发现他们的系统比我们还好，你改不了人家什么东西。李书福跟我说，他们也遇到同样的问题，买沃尔沃时人家也问他这三个问题，他统统用一句I Love you回答，人家就笑。这就是差距啊，中国企业走出去，会英语就不错了，今年我们想找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的人才，结果找不到合适的人。

2014年中国海外投资额首次超过了外商在华投资，能不能由此判断中国是资本输出国?我认为还不能，资本输出要带着能力走，中国企业的能力买股票还行，买国外的公司还有欠缺，中国企业在国外买的油田、矿场，前两年还挺好，今年就不行了。为什么国外企业来中国投资能赚钱，中国企业走出去投资很多赚不到钱甚至亏钱，应该好好总结下这里面的规律。

中粮的海外并购有三个要点：第一，一定要有纯粹的商业投资者来参与，比如国外的基金，三到五年之内他要升值、要退出，他对公司的判断和你不一样，这是有价值的。第二，国外公司全卖给我我不要，不能控股我也不要，我要做的是业务整合、产业链延伸，要往农田里走，我们需要当地合作伙伴，但我要掌控公司方向。第三，要处理好人才的问题，现在老外嫌空气不好，不愿意来中国，中国人说孩子小不愿意去国外，日内瓦都没人去，两方面都难。

中粮在海外并购上与国家战略保持一致，这几年粮食价格波动比石油还厉害，从粮食安全的国家战略出发要求我们在全球布局，南美、北美、澳洲、俄罗斯都是我们的目标。中粮集团国际化起步较晚，现在还判断不了成功与否，但前期我们和TCL很象，TCL是在胡主席见证下签约，我们是在习主席见证下签约。中国企业走出去不是五年八年的事，需要十年以上才能见成效，急不得。

二、混合所有制无非是更加市场化

当下国企改革棋至中盘，混合所有制再次成为关注热点，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碰到一个重大的理论及实践问题，即如果国有企业整体上市，这是否还是混合所有制？这是国企改革无法绕开的问题。

上市叫不叫混合所有制？这是有争议的。上市了就是混合所有制？我认为应该叫。为什么应该叫呢？因为必须用混合所有制来看待、管理才行，即使没有给它混合所有制的动力和环境，我认为应该是叫的。

混合所有制无非就是更市场化，有市场化的目标、市场化的团队、市场化的激励，有所谓更多的股东的参与。这个话已经说了很多了，下一步到底怎么走出来，走到哪一步，在哪个行业里面走，比如国计民生领域能不能走，战略性的行业能不能走，走多深，怎么管法。

宁高宁说，我相信随着国企面临挑战越来越大的情况下，一定会促进这个改革。大家应该从中国现实的状态之下，特别是以中国大历史为背景之下来耐心、坚定的、科学地看这个问题。应该基于对国企整体作用和历史上地位公正的评价之下，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做要适合现在中国民族、文化、社会、政治的环境，能不能做成。

宁高宁还特别提到，很多问题需要用历史的眼光辩证的去看待，不能笼统的照搬国外的做法，仍旧要结合中国社会的实际和尊重历史的源流。果没有历史背景来看问题，我觉得是不太实际。实事求是讲，任何中国的后五十年一定是前五十年影响的，不可能中国这五十年甩得很干净，我觉得每个人都要有中国的历史观，都要有脚踏实地的观念。

三、中粮比华润更专注核心主业

中粮和华润是不同的。华润本身是一个多元化控股企业，投资自由度很大，因为转型，目前老业务在华润的业务中只保留了很小的一点点；相对于投资领域华润比较得心应手，医药、地产、金融、电力都可以投。中粮因为有主业的限制，不可能投资电力等其他行业，中粮也有地产、金融业务，但规模不是很大，中粮必须聚焦主业，围绕粮油食品来发展企业。

中粮提出从田间到餐桌的全产业链的想法，第一是中粮自身的产业链确实是别的企业做不来的。中粮本身产业链的长度是历史形成的。比方说中粮贸易，从采购的过程、农民的过程、进口的过程、仓储物流的过程，这是别人没有的。再加上加工、品牌销售也是别人没有的，这些都建立起来很难，中粮是把这些基本串起来了。但是上下游也不那么吻合，也有漏洞。

不管是从经营效率或者是食品安全的角度，还是从所谓的商业模式的提炼形成，就变成了中粮目前不断的追求。比方说过去中粮做玉米进出口，买卖结束就完成了。现在玉米买进来后，要加工做成淀粉、糖、酒精、乳酸、氨基酸等等，还有玉米油，加工完成后产品附加值增加。

中粮过去垄断，市场放开后，必须有附加值、技术含量、成本效率的公司才能维持正常运转，自然就形成了这么一条链出来。每一个品种，不管是玉米、小麦、大豆、大米、葡萄、菜籽、木薯、番茄，都有一个这样的过程。所有的原料进入中粮一定要变成一个产品再出来，这是一个很慢的过程，每个过程也不一样，而且还有激烈的竞争。

四、中国国企和西方国企有区别

我觉得现在问题的误区是大家把中国所有的事情跟国外来比，我觉得不可比性远远大过可比性，几乎在所有层面上。政府不拥有企业，但是政府可以把市场管得很严。政府拥有企业，但是可以把市场管得很松，这是两个问题。

讲到贸易自由化，等到强大了就说自由贸易了，谁也别收关税了。这就像一个打拳的拳场上，说咱们谁也不能用刀子，只能用拳打。可是一个是泰森，一个是小孩，打不了，这就是咱们现在面对的问题。对民族的历史、民族的现实必须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最终中国人一定要争取中国人最大的利益和中国人最好的一种生活环境，当然现在有很多不满足，外面的雾霾很严重，大家觉得肯定不行。

对于市场经济本身来讲，最近领导都在讲减掉多少管理、减掉多少审批。习主席最近在讲治理体系，就是国家的治国体系，体系是一个复杂的体系，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治国体系是以三中全会的精神，以所谓的市场为起决定性作用的精神来做的。

但是我必须强调一点，这个东西就不能什么都靠政府了，不能什么都靠一个政策就可以的。社会准备好了吗？工人、农民的素质准备好了吗？能执行下去吗？规则下来有没有人投机取巧违背规则？

香港上市没有人给你定价的，也没有人给你最后审批，审批只是一个法律合法性的审批。财务数字也没有人管你的，有会计师，法律系统有律师，你一次也不需要到证监会和交易所做任何工作，到规定那一天一定会批，或者不批也会告诉你原因。

我们今天说中国市场放开注册制，意思是不管了，我不知道怎么样，会不会注册制之后大家就都上市了？我怀疑上市的质量会变成什么样，我不能说都不好，肯定有好的。有新标准和社会的新准则和公认道德的判断，并且能够维护制度正确执行的，并且可以打破僵化的东西。

反过来说中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问题，我相信中华民族有足够的智慧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这个度在哪儿呢？从所谓混合所有制到市场起决定性作用具体怎么落实？我相信可能是要走一步说一步。

五、企业家应提升专业性来应对市场变革

有两个问题，我们如果创造了谣言、瞎说，肯定不认为你是大胆，肯定认为你是疯子、傻瓜。如果说有人说这个太大胆了，什么意思呢？这个人说的全错的就不能这么说了，而是说这个人是疯子。你说他大胆，是因为他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没敢说，他替你说出来了，你说这个人大胆。

我觉得是这个样子了，而是没有大胆不大胆的问题。你说这个事对不对？不对可以讨论嘛，没有什么大胆的问题。我们也没有个标准，比如太大胆了，讲太过火了，可能会出现问题。

企业家要做什么准备？你这个准备就多了，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就是这么个意思。有很多层面的，你说的准备我真是觉得中国企业管理人员的专业性是要提升的，应该能够提出来有创造性、建设性、可实施的改革方案来让三中全会的精神能够得到落实。

我在年龄越来越大，年龄越来越大后会觉得中国的文化没有很好的从思想、形式方面去继承，任何人说到你的管理理论是什么文化，总要和儒家、法家、道家有一个联系。听起来就觉得是很美好的一种感觉，感觉很厚重、沉稳。

但是从企业来讲，事实上企业的产生是一个舶来品，是西方的东西。第一部《企业法》，第一个企业的产生，第一个企业的规则，第一个信托制都是西方带来的，中国人不需要去抢这个东西。真正企业的系统管理理论，我在北大说中国的企业系统管理都没有，都是西方翻译过来的。没有一个经济学的理论使13亿人在30年中崛起彻底脱贫致富，但是任何一个理论可以得诺贝尔奖。

现在也不需要去追究到底是东方理论还是西方理论，是儒家理论或者是什么理论，你觉得有一样东西用了就治百病吗？没有，每一样东西都是片面的，而在于你博采众长、运用自如，大家可以去跟随、信仰这个东西，这是最主要的。我觉得这不能简单是分到哪一类里面去，可能有一些特点，可能有一些突出的点。

中西企业有很多不同，这些东西很难比的。国企里面差别也很大，我觉得还不够，还要市场化。

六、世界在变，唯有读书学习不会变

书店其实代表了一个国家的文化水平，有点像超市代表了一个国家的生活水平一样。世界在变，唯有书店里的书不变，哪怕是网上书店盛行的当下，书店里读书的感觉对一个人是惬意宝贵的，不应该消失遗忘掉。

写书的水平，卖书的氛围，读书的状态，其实是社会内在的反映。社会上有什么，书店里也会有什么。比如现在社会上炒股票的人多，书店里教人如何炒股票的书也就多，这是中国 现阶段投资群体和投资方式的反映。

其实看书的目的是即时实用，还是技能研究，还是思想修养，含意还是很不同的。有人看书为了赚钱，有人为了娱乐，有人为了学习和丰富，这些不同也构成了今日书店的分类。一个社会各种需求的人群都该有，但只把读书学习当成敲门砖应付眼前的需要，社会的思想厚度就不够，就没有痴迷，没有大学问家。这也是社会群体价值观在利益环境下的不同追求。

在过去二三十年，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了中国变化最大，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最能引起人思考的阶段。为什么中国人都是哲学家呢？个个对政治、对变化这么敏感呢？因为有很多新鲜事物不断刺激你。江湖不是我们想走的，是社会给我们带来了大的变动，使我们每个人都在江湖里了。我相信人生是丰富的，是有很多色彩在里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人生、对走过的路更深刻的认识。

今天的 书店虽然很商品化了，但街道上书店里飘出的书香和人们脸上露出的读书的快乐还是让书店充满了亲切和吸引。虽然今天网上书店盛行，美国的书店集团 BarnesNoble已让亚马逊逼的破产保护了，香港的几家书店也因为租金贵关门了。世界在变，谁也阻挡不了，但书店里读书的感觉对一个人是惬意宝贵的，不应该消失遗忘掉。